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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十八弯1小说在线,官路十八弯1章节目录

时间:2023-01-25 07:17:44分类:古代言情

《官路十八弯1》是高人气网络作家胡北创作的经典古代言情类作品,官路十八弯1讲述了:田晓堂大为吃惊,也很是欣喜,忙说:“寇教授也教过你?那咱们还是师兄妹呢!你怎么知道我是在那所大学念的中文系呢?” 姜珊诡谲地笑了笑,说:“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以前写过好些文章。我很早就是你的铁杆粉丝呢!” 田晓堂越发好奇,饶有兴味道:“是吗!”他期待着她说下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满脸仰慕地称她是你的粉丝,不管她是真心实意,还是半真半假,都会让男人晕晕乎乎、心花怒放。田晓堂尽管不乏稳重,心里还是难免痒酥酥的。这时候如果还无动于衷,那就是冷血动物了。..

官路十八弯1

推荐指数:8分

《官路十八弯1》在线看

官路十八弯1这本书其实让我感觉比较单薄,因为里面的人物感觉不够立体,胡北是真善美的化身,但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咳咳,里面有些那啥的剧情,具体自己翻阅吧!

《官路十八弯1》第2章 免费阅读

  1、新下属竟是小师妹

  中餐过后,田晓堂就在办公室打了个盹。下午两点半,付全有打来电话,说包局长准备去戊兆,想让他陪同,并说包局长已在楼下等着了。田晓堂一听当然高兴,急忙下了楼,上了包云河的车。

  一路上,两人只是扯了一些闲话。田晓堂猜测,包云河这次去戊兆,不过是随便走走,应该不会带着什么具体任务。新官上任,先到下面去走一趟,转一圈,再到上面去接个头,汇个报,这早已成官场惯例了。

  刚进入戊兆境内,就见路边停着一长溜小车,小车旁有几个人正在朝路上翘首张望。车驶近了,田晓堂才发现张望的那几个人,竟是戊兆县局的局长陈春方和他的一帮部下,基本上都认识,只有站在陈春方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子有些面生。

  田晓堂心想,这个陈春方还真会拍马屁,竟然迎到县界上来了。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当他和包云河下了车,停在路边的一辆小车中马上钻出一个人来,这人竟是戊兆县长华世达。田晓堂心头更加疑惑了,堂堂一县之长竟然守在县界上候迎一个平级的新任市局局长,这也太客气了吧!包云河本是戊兆人,也是在戊兆起家的,从乡镇办事员一直做到常务副县长,然后才调到市里。包云河离开戊兆后,一直对家乡关爱有加。仅凭这一点,就给予这么高的礼节?不大可能吧。要知道,一般只有市委书记、市长及官阶更高的官员,县里党政一把手才会接送至县界的。这是心照不宣的规矩,虽然在哪个规章制度上都找不着,但执行起来比规章制度还要严格。谁如果坏了这些规矩,会被认为政治上不成熟,很让人嗤之于鼻。

  田晓堂的疑问很快有了答案。华世达迎过来,先跟包云河握了手,又和田晓堂握手,分别都送上了祝贺的话。华世达对包云河热情地说:“包局长,您走马上任第一天,就亲临戊兆视察、调研,指导我们的工作,帮我们开展农村环境整治,真是非常感谢啊!”

  包云河打着哈哈说:“华县长,你用词不当啊。中央领导才叫视察,省领导才叫调研,市领导才叫指导,我们来只配叫学习,向县里的同志们学习,呵呵!”

  田晓堂有些明白了,华世达并不是专门过来候迎包云河,只是过来陪他们直接去看现场的。既然是来研究农村环境整治工作,包云河事先为什么不跟自己通个气呢?刚才一路上说了那么多话,竟然没有透露半个字。包云河这是什么意思?没必要跟他讲,不屑于跟他讲,还是忘了跟他讲?田晓堂觉得包云河只怕是存心的。包云河一方面点名要他陪同过来,让他感到自己受了重视,另一方面却并不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又让他觉得自己没受到应有的尊重。这大概就是恩威并施,又拉又打吧。在这点小细节上就做足功夫,田晓堂不由倒抽了口凉气,暗暗佩服包云河的老辣。

  陈春方接着也来握手寒暄。陈春方两只手紧紧攥住包云河,腰佝成龙虾状,说:“我昨天夜里做了个梦,梦见老领导您对我说,春方啊,明天上你狗日的那里看看去。我早上起来还直纳闷呢,不想中午就接到了付主任的电话,说您下午真的要过来。嘿嘿,这梦,还真灵验呢!”

  包云河白了他一眼说:“你就瞎编,使劲地瞎编吧!鬼才相信你的话呢。相信了你,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呢。”

  陈春方笑得眼睛鼻子挤成一团。他一点也不尴尬,相反还很得意。陈春方曾是包云河的老部下。包云河在乡里做副乡长时,陈春方就跟在他屁股后头跑腿了。后来包云河做了乡长、乡党委书记,陈春方就提成了副乡长、副书记。再后来包云河做上了副县长,陈春方就升为乡长、乡党委书记。等包云河成为常务副县长后,又把陈春方推到县局局长这个位子上。陈春方和包云河已是二十多年的老交情,关系自然非同一般。田晓堂暗想,包云河之所以对戊兆的农村环境整治工作如此关心,除了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乡,是他曾经工作多年的地方以外,只怕也与他信任的老部下陈春方在这里主持县局工作密切相关吧!

  陈春方再与田晓堂握手,腰就不佝了,左手也收回去了,脸上倒是笑得一塌糊涂,连声说:“祝贺田局长!祝贺田局长!”田晓堂知道他其实言不由衷。如果不出那个意外,这会儿也许就是田晓堂对他说“祝贺陈局长”了。

  那个面生的年轻女子亦过来跟包云河握手。田晓堂朝她扫了一眼,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那女子个头不高,但面相俊秀,身材玲珑有致,自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温婉之美。小县里也有如此不俗的女子,实在难得!田晓堂猜测,她大概是县局的办公室主任吧。可他马上就发现自己弄错了。陈春方介绍说,她是副局长姜珊,一个月前刚调过来的。

  姜珊又和田晓堂握手。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田晓堂说:“你好,姜局长!”

  姜珊甜甜地说:“你好,田局长!欢迎你!”她笑得一脸灿烂。

  田晓堂心里又咯噔了一下,感到她的笑有些不同寻常,好象不只是出于礼节。

  华世达笑道:“小姜可不简单,她是通过公开选拔考试考上来的,目前是我们县里最年轻的副局长,今年芳龄才24岁呢!”

  姜珊说:“这还得感谢华县长您呢!要不是您呼吁不拘一格选拔年轻干部,我哪有这样的锻炼机会呀!”

  包云河发起了感慨:“华县长这样开明,真是难得!革命事业总得后继有人哪,新陈代谢是自然规律,不服不行啊。可现在我们很多领导在用年轻干部的问题上思想不解放,放不开手脚,怕这怕那的。革命战争年代,二十多岁就当师长、军长的多的是!当年我当乡长,还不到24岁!当乡党委书记,也不到28岁嘛!再说国外吧,叶利钦当政那会儿更大胆,竟然让三十来岁的小伙子做总理。在我们这儿,提议让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当个乡镇长,还有人不大放心,怕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哩!”

  华世达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包云河又介绍说:“小姜是县里最年轻的副局长,我们这位田局长,可是市里面最年轻的副局长呢!”

  田晓堂赶忙谦虚地说:“还不是靠组织关怀,靠我们包局长提携!”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陈春方,只见陈春方的脸色暗了一下,但迅即又恢复了常态,并不失时机地拍起了华世达的马屁:“这儿还有一个‘年轻之最’。咱们华县长,是云赭市最年轻的县长!”

  包云河就叹了一口气,说:“你们都是年轻人,就我是老同志,已日薄西山啰。欺老不能欺少啊,将来我还要在你们手里领退休工资呢!”

  华世达说:“您哪里老啊。人家美国科学家说了,如今随着生活水平和医疗水平的提高,年龄阶段也要重新划分了。18岁至48岁都可称为青年,48岁至65岁都可称为中年,65岁以后才叫老年。所以啊,您现在还是个青年人,正当年富力强呢!”

  几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朝公路旁走去。在公路右侧,是一条不宽的人工水渠,水渠的右边是农户的稻场和住房。这条沿公路开挖的水渠,一直伸展到县城城郊,长达二十多公里。而这排房屋,也一栋紧挨一栋地一直绵延了二十多公里。一行人跨过水渠上的石桥,顺着房前的稻场一直往前走,时不时还走进农户家里去看一看,问一问。沿途只见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两层楼房,房子建得一个比一个漂亮,让人不由暗自赞叹,但是房子四周却又脏又乱,大煞风景。房前草垛乱堆,垃圾乱倒,渠坡边全是红红绿绿的塑料袋和废纸,渠中的水已脏得看不出颜色。房后呢,猪圈和茅厕则臭气熏天。华世达介绍说:“现在大部分农民富裕了,舍得花钱建房子,硬件是上去了,可软件却上不去,卫生环境太差。难怪有人说怪话,说远看房子像欧洲,近看环境像非洲。”

  包云河说:“这个说法倒是很形象。不过发展得一步步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现在这些农民兄弟能过上好日子,住上宽敞明亮的房子,这该是多大的时代进步啊!倒回去20年,谁敢想象,农村的房子竟然修得比城里一点也不差。那时谁又敢想象,现在从上到下,竟然还会这么重视农村的环境卫生问题。”

  华世达说:“是啊是啊,20年前,吃不饱穿不暖住不安逸,在农村还是普遍现象,那时哪顾得上什么环境卫生。20年前我还在念初中,可没少尝过忍饥挨饿的滋味啊!”

  感慨了一番,包云河表态说:“只要你们积极配合,省里这个农村环境整治项目,就调整到你们戊兆来实施吧。”

  华世达说:“那真是感激不尽。有了省里项目的支持,戊兆的农村面貌就要大变样了。”

  田晓堂没想到包云河谈笑间,就作出了这么重大的决策。要知道,这个项目上面每年无偿投入的资金就有六七千万,而且项目建设会一直延续下去。哪个县市争取到这个项目,无疑是得了天大的便宜。田晓堂又想,包云河决定把这个项目调整到戊兆,肯定在来戊兆之前就已拿定主意了。其实该项目去年就已启动,也就是在另一个县实施的“三清工程”。现在包云河突然把项目挪到戊兆来,那个县的“三清工程”可就成了半拉子工程、短命工程了。田晓堂在心里暗自叹息,后任否定前任,不吃前任嚼过的剩馍,不踩前任走过的老路,非得另起炉灶,另搞一套,创建属于自己的所谓“政绩”,官场上的这种痼疾,真是无药可救了。

  包云河突然掉头叫田晓堂:“‘三清工程’似乎不够响亮,你帮着想一想,改个什么名字好?”说完又对华世达介绍说:咱们田局长是局里的一支笔、大秀才,文章写得可是顶呱呱的。”

  田晓堂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包云河这么夸奖他,把他拔得太高了,他有点难为情。不过谁都爱听好听的话,所以田晓堂还是有些高兴,对包云河也有几分感激。但想到他现在的身份是副局长,而写文章整材料是办公室主任干的活儿,包云河一味夸他文章材料写得好,似乎又把他贬低了,没把他当副局长看待。还有,包云河决定在戊兆实施农村环境整治项目,事先竟然没有征求他这个副局长的意见,连问都不问他一声,哪怕装个样子呢。这么一想他又不舒服起来。他不想动太多脑筋,略微思索了一番,就说:“我建议就叫‘洁净工程’,你们看行不行?”

  包云河想了想,说:“嗯,可以。不亏是一支笔,思维就是敏捷。”华世达也称好,“洁净工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包云河和华世达边看边议。田晓堂故意放慢步子,落在队伍的后头。姜珊见他掉在后面,就停下脚步,等他走到跟前了,再并肩往前走。

  田晓堂出于礼貌,没话找话地问:“姜局长以前在哪儿高就?”

  姜珊捋了捋前额上的几缕短发,说:“我以前是县一中的教书匠,教语文。我大学学的是中文。”

  田晓堂眼里一亮,说:“是吗!我也是中文系毕业呢。”

  姜珊嫣然一笑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中文系的高材生,是寇佳庭教授的得意弟子。咱们俩上的是同一所大学,我也是寇教授的学生。”

  田晓堂大为吃惊,也很是欣喜,忙说:“寇教授也教过你?那咱们还是师兄妹呢!你怎么知道我是在那所大学念的中文系呢?”

  姜珊诡谲地笑了笑,说:“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以前写过好些文章。我很早就是你的铁杆粉丝呢!”

  田晓堂越发好奇,饶有兴味道:“是吗!”他期待着她说下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满脸仰慕地称她是你的粉丝,不管她是真心实意,还是半真半假,都会让男人晕晕乎乎、心花怒放。田晓堂尽管不乏稳重,心里还是难免痒酥酥的。这时候如果还无动于衷,那就是冷血动物了。

  吊足了胃口,姜珊才说:“我上高中时,参加了学校的文学社,经常从报纸副刊上读到你的文章,特别喜欢。你那些文章篇幅不长,但挺有个性的。我那时对你真是佩服得不得了!经常忍不住想:这个叫田晓堂的人,长得是什么模样呢?”

  田晓堂哈哈大笑,说:“今天见了,大失所望吧!我那些文章也没你说的那么好,涂鸦之作而已。当时我刚刚踏入社会,一股子激情没处发泄,就信笔写点儿东西。现在回过头来看,我还是很怀念那时候的,那几年居然扬扬洒洒写出了那么多小文章,寄出去大多还发表了。”提起往事,田晓堂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

  姜珊说:“我至今还记得你几篇文章的标题呢,比如《把微笑留给伤你的人》、《不要等准备好了才上路》。对了,还有一篇叫《给自己亮一盏希望的灯》。”

  田晓堂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真有些感动了。他在十年前写的豆腐块文章,她居然还记忆犹新。看来,她前面说佩服他的话并不完全是出于奉承。田晓堂没想到,自己和这个讨人喜欢的漂亮女子、年轻下属竟这么有缘,初次见面距离一下子就拉得这么近。

  姜珊又说:“说起来,我当年选择那所大学的中文系,就是因为你曾在那儿念过书。前不久县里公开选拔领导干部,我选择目前这个单位,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你在市局工作。我想咱俩成了上下级,以后总该有机会见上面了吧?这不,今天我们终于……”

  田晓堂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说:“看来,我真是误人不浅啊!”姜珊刚才说的,他想多半是兴之所至随口胡编的。如果这样的戏谑之言也信以为真,那可就太天真了。

  这时,突然听见华世达在前头夸张地大声叫嚷:“好哇,你们这一对金童玉女,躲在后面磨磨蹭蹭,卿卿我我,打得还挺火热啊!”

  两人闻声抬起头,这才发现前面的一行人都转过了身,在朝他俩张望。听了华世达的话,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声,笑得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县里吃过晚饭,包云河当即作出安排,从明天就开始启动前期调研、规划方案制订等工作,由田晓堂牵头主抓,他今晚就留在县里,明天再派钟林带专班人员过来。包云河说干就干,雷厉风行,这种作风让田晓堂大为佩服。

  把包云河送上车后,华世达和陈春方、姜珊一道陪着田晓堂来到他住的县宾馆房间。说了一会儿话,田晓堂知道华世达是个大忙人,这会儿肯定还有别的事,就很理解地对华世达说:“华县长,你忙你的去吧。我这里有陈局长、姜局长陪着就行了。”

  华世达客套了几句,就顺坡下驴说:“好吧,我就失陪了。宾馆里还有几拨客人,我得去打个照面。”

  田晓堂说:“好的,你慢走。”和华世达握手告别。

  华世达一走,田晓堂就装作要上厕所,躲在卫生间里给刘向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戊兆搞调查,晚上回不去,只得改日再见面了。

  刘向来揶揄道:“嘿嘿,当上局领导,就日理百机千机了。你该不是在戊兆找了个漂亮美眉陪着,就乐不思蜀了吧。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田晓堂开玩笑道:“还真让你猜对了。”说笑一番,田晓堂收起手机,出了卫生间。

  陈春方正在手忙脚乱地摆弄房里的电动麻将桌,见田晓堂出来了,忙说:“田局长,来搓几盘怎么样?我把办公室主任叫上来,我们四个人正好凑一桌。”

  田晓堂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斋公,哪玩得了这个!”

  陈春方显得有点失望,说:“要不咱们去唱唱歌、跳跳舞怎么样?田局长你不知道,咱们姜珊同志的歌唱得棒,舞也跳得好,歌唱得可以羞死当红歌星,舞跳得可以气死舞厅小姐!”

  姜珊嘟着嘴佯怒道:“陈局长!”

  田晓堂哈哈一笑,说:“姜局长的动听歌喉和妙曼舞姿,改日我再去欣赏。今天实在是有点累了。”陈春方这人真像一块滑滑溜溜的石头,他对谁都不得罪,对哪个领导都殷勤有加,所以每一任局长都不讨厌他。郝局长当政时,他受到郝局长喜爱,被推荐为副局长人选之一。现在包云河当了家,他就更是如鱼得水了,那顶命运多舛的副局长乌纱帽,迟早会落到他头上。

  这时手机短促地响了一声,田晓堂打开一看,是刘向来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领导下去搞调查,忽忽悠悠派头大,山山水水尽兴游,“搬砖”通宵把班加,“三步”“四步”任潇洒……田晓堂知道刘向来这是在嘲讽自己,不由会心地一笑。

  陈春方还在做思想动员:“良宵一刻值千金啊,我的田局长。我们把您搁在房里看电视,这哪行呢?唉,不怕领导觉悟高,就怕领导没爱好,您麻将不会,歌舞又不爱,该咋办呢?要不,去洗个桑拿,做个保健?不过,这个活动姜珊同志得回避一下,有我亲自陪同就行了。”

  田晓堂坚持说:“算了,算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陈春方诡秘地一笑,说:“噢,我明白了,你是嫌我碍事,要赶我走吧。行啊,我走,姜珊同志留下来,陪田局长坐一坐,聊一聊。我看你们两个还挺谈得来的!”

  田晓堂也开起了玩笑,说:“把姜珊同志单独留在我这儿,你放得下心?”

  陈春方坏笑着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您老人家党性强、觉悟高、作风硬,真想出点什么事儿也难啊。”

  姜珊在一旁早就不满了,皱着眉说:“你们说些什么鬼话呀!”

  两个男人不由得开怀大笑。正在这时,田晓堂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以为是刘向来打来的,看也不看就接通了电话,漫不经心地说:“你刚才发来的段子,我已经拜读啦!”

  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包云河沉稳而不失亲切的声音:“晓堂,是我。”

  田晓堂忙说:“哦,包局长啊。对不起,我还以为是我那个老同学呢!”他有点奇怪,包云河才离开半小时,突然打电话来,会有什么事呢?

  包云河说:“我现在还在半路上,临时接到市政府办的通知,明天上午市政府在我们局里有个活动。你叫陈春方派个车,马上把你送回市里来,越快越好。我在办公室等着你。”

  田晓堂有些意外,迟疑了片刻,才说:“好的,我马上赶回来。”

  陈春方在旁边已听出了一些端倪,问道:“包局长有急事召唤你?”

  田晓堂说:“是呀,他要我马上赶回去。”

  陈春方说:“什么事啊?这么急。”

  田晓堂说:“市政府明天要在局里搞一个活动。”

  陈春方和姜珊把田晓堂送到楼下。上车前,田晓堂和陈春方、姜珊一一握手告别。他将右手伸向姜珊时,看见她那双明眸在昏暗中闪着亮晶晶的光。他的心不由轻轻一颤。

  2、新局长上任,竟能请来市长撑腰

  夜晚路上车不多,司机把小车开得飞快,赶回局里还不到晚上9点。田晓堂上楼时,心想市政府明天到局里究竟搞个什么活动,包云河在电话里为何不说清楚呢?田晓堂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摇了摇头。

  见了包云河,才知明天的活动还真是重大:市长唐生虎来局里检查指导工作。包云河交给田晓堂一件事:起草汇报材料。包云河说:“工作汇报是明天的重头戏,汇报材料必须精心准备。材料里要讲今年以来的成绩,但重点是讲新一届领导班子抓工作的信心、决心和思路、措施。”

  田晓堂说:“您的意思我懂了。我马上和王贤荣商量一下,先拟好提纲,再抓紧起草。”他哪能听不懂包云河的话,包云河是提醒他尽量少写成绩,最好一笔带过,因为说到底,那成绩只能算是郝局长的。

  包云河却说:“不用叫王贤荣了,就你执笔吧。”

  田晓堂迟疑了一下,才说:“行啊。”包云河连材料都不让王贤荣写了,说明对王贤荣已很不感冒。田晓堂有点搞不懂,包云河为什么那么不喜欢王贤荣?就因为上午的“掉钟事件”吗?包云河要他亲自动手撰写汇报材料,他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包云河看重他的文才,能放心地把这件大事托付给他;忧的是包云河还把他仅仅视作局办主任,没把他摆在一个副局长应有的位置上。

  田晓堂坐在办公室里,开始构思提纲。可他的心思总也集中不起来。唐生虎于包云河上任第二天就过来检查指导工作,还真是相当少见。唐生虎这个不寻常举动,分明是在给包云河撑腰、打气。田晓堂早就听刘向来说过,包云河攀上了唐生虎这个高枝,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他一直不大相信,因为平时实在看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么,包云河能当上局长,只怕就是唐生虎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吧?……

  田晓堂见思绪越飞越远,便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在电脑上整理起提纲。他刚打了三行字,周雨莹就打来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家。田晓堂顿时内疚起来:他晚上不能回去,竟然忘了给周雨莹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忘记,就因为事情多,太忙碌吗?他莫名地有些心虚,在电话里对周雨莹说话就格外温柔。

  周雨莹说:“你怎么还在加班赶材料?办公室那帮人呢?你现在可是副局长啊!”

  田晓堂笑了,说:“谁说副局长就不写材料了?副局长就应该一天到晚抄着手,到处指手划脚?”

  周雨莹说:“如果当了副局长还熬更守夜,事必躬亲,那还叫领导吗?”

  田晓堂说:“你是只看见了强盗吃肉,没看见强盗挨打啊。”又解释道:“明天唐市长过来检查工作,这个汇报材料太重要了,所以包局长才要我亲自操刀。”

  周雨莹这才不再抱怨,只是叫他注意休息,就挂了电话。

  这一夜田晓堂却无法休息,熬了一个通宵。等到材料完成,打印得清清爽爽,已是第二天早上7时。材料交到包云河手上,包云河看过表示满意,田晓堂这才松了一口气。

  上午9时,唐生虎带着市政府秘书长、市政府办公室相关主任、科长以及市内各媒体记者,准时出现在局机关院子里。

  把唐生虎一行迎到小会议室里坐定,包云河满脸堆着笑,先表达了欢迎和感谢之意,接着就挨个向唐生虎介绍坐在自己两侧的局班子成员。第一个介绍的是李东达,李东达慌忙站起身来,佝着腰笑眯眯地望着唐生虎,等待唐生虎赏给他一个鼓励的笑脸。可唐生虎的目光虽然望着这边,眼神却是飘忽的,根本就没有落到李东达的脸上,而且表情淡然,不冷不热,似笑非笑。李东达难免感到失望了,颓然跌坐到椅子上,脸上的笑便有些僵,却又不得不去掩饰,他就笑得比哭还难看了。介绍其他几位副职时,唐生虎也是不大热情。只到最后介绍田晓堂,唐生虎总算是朝他认真地瞥了一眼,轻轻点了下头。田晓堂暗想,李东达他们几个这会儿对他肯定嫉妒得要死。其实,唐生虎之所以给田晓堂特殊待遇,只不过是因为唐生虎认得他,或者说对他留有一点好印象。唐生虎并不熟悉李东达他们几个,又不想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态,懒得理睬他们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包云河摊开田晓堂昨晚忙乎了一夜写就的汇报材料,开始向唐生虎汇报工作。唐生虎听得很认真,边听边往笔记本上记几笔,时不时还点点头。当包云河汇报说打算在戊兆实施“洁净工程”时,唐生虎显得似乎很感兴趣,脸色渐渐舒展开来,眉眼间也漾起了一丝笑意。不过,他只肯冲着坐在他正对面的包云河笑,却不肯轻易把笑慷慨地施舍给在座的其他人。田晓堂过去在电视新闻中看到的唐生虎总是不苟言笑,一年前和他近距离接触了一两回发现他也是一脸严肃,刚才坐在会议室里他又是一直冷着脸,田晓堂便猜想唐大市长大概是已丧失了笑的功能,不知笑为何物了。现在看来并不尽然,他还是会笑的,只不过为了显示官威,他笑得分外吝啬。田晓堂觉得自己真是幼稚可笑:能把官当到这个份上的人,怎么可能丧失笑的功能呢?莫非省委书记、省长来了,他不是笑得灿若桃花,而是摆出一张木瓜脸!田晓堂还意识到,自己把某些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唐生虎给李东达他们几个冷脸,可能并不仅仅是因为跟他们不熟识,背后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唐生虎只怕是有意甚至说是刻意这么做的,为的是不露声色地敲打一下李东达等人,警告他们识相一些,切莫在背后对包云河使绊子。田晓堂正想细细玩味这个问题,却听见包云河高声说,“下面请唐市长给我们作重要指示”,掌声便炸豆子一般腾地而起,他只得收住了思绪。

  唐生虎清了清嗓子开口讲话时,摄像机、照相机、录音机等“长枪短炮”早已从各个角度齐刷刷地对准了他。唐生虎在讲话中充分肯定了包云河的工作设想和打算,特别强调“洁净工程”一定要办成示范工程、民心工程,并表示到时他要亲自去检查验收,说得包云河又兴奋又感激,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可惜应者寥寥。唐生虎最后谈到了一个问题:团结。他说:“新班子更应该讲团结,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维护班子的团结……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出凝聚力,团结出战斗力,团结出生产力……”田晓堂暗想:唐生虎大讲团结,是随口说说呢,还是专门强调?如果是专门强调,莫非唐生虎觉察到这个刚组建两天的新班子有不团结的征兆?本来领导都喜欢讲正确的大话、套话、废话、空话,但从今天唐生虎大谈团结的神态、语气看,他讲的这些话虽虽属大话、套话,但绝不像是废话、空话。唐生虎好象是有针对性地这么讲的。尽管他说得含蓄,说得笼统,但领导的高明就在于点到为止,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哪会听不出味来!只是,田晓堂还未发觉任何不团结的苗头。他偷偷朝李东达等几个人看了看,只见他们一个个都埋着头,用力在本子上刷刷记着唐生虎的重要指示,全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生怕漏听一句话,漏记一个字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哪个有什么异常。田晓堂暗忖道:唐生虎真是厉害啊,就这么不动声色地转换了几下表情,又讲了一通团结,目的就已达到了:该撑腰的撑了腰,该敲打的也敲打了。

  接下来,唐生虎一行前往几家局属二级单位现场调研。一路上车队自是浩浩荡荡,见首不见尾。打头开道的是警灯闪烁的警车,由交警大队长亲自坐阵。车队所经之处,其他车辆纷纷避让,街边行人纷纷侧目,不晓得又是什么大人物出动了。田晓堂暗想,一个市长出来搞个检查就如此兴师动众,就只差在警车前头立两块“肃静”、“回避”的大牌子了。而且,明天的报纸、电视、广播、网络,铺天盖地都会是唐市长到某局检查指导工作的新闻。尽管唐生虎此行不会解决任何具体问题,亦没有提出什么真正有价值的意见,但在记者们的生花妙笔之下,这无疑又是一次重大活动,唐市长作出了重要指示,就某些问题提出了指导性意见。其实,媒体上说得再冠冕堂皇,都不一定能说到点子上,说到关键处。比如唐生虎此次来局里的真实意图,记者们是不可能清楚的,他们只停留在事物的表面,他们也只需要了解一下皮毛就行了。他们的报道只会徒有虚幻的热闹。而真正的新闻,真正的内幕,从报纸、电视等媒体上是永远看不到的。所以,老百姓平时对本地新闻包括书记、市长们的“起居注”新闻并不是太关心,可一旦哪个书记、市长突然从本地媒体上消失几天,却会成为机关内外、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老百姓这时格外关注领导的去向:到底是“考察”出国了,还是“**”出局了?

  田晓堂不由想起一件旧事来。他曾经看过市政协编印的一期《文史资料》,其中有篇文章是一位曾在本局当过一任局长的老同志撰写的。老同志年轻时曾给云赭市首任市长当过秘书。这位老同志在文章中提到这样一件事:在老市长去世后,他想写点纪念老领导的文章,花了数月跑市档案馆,翻阅了老市长任职近十年的《云赭报》,想从中了解老市长当时的工作日程安排和活动情况。不料大失所望,竟然没有找出一条老市长在任何会议上的“重要指示”,出席哪项剪彩、庆典之类的“重要活动”新闻,也没有发现任何一条下乡、蹲点、送温暖活动的消息。老同志不由愣住了。翻完报纸,什么都没干,在档案馆默坐了一天。那一天,他戒了10年的烟,竟又破戒了。当年,市报上10年找不出一条有关市长的新闻,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如今却恰恰相反,哪怕只有一天书记、市长在媒体上不露面,大家都会觉得不正常。

  唐生虎看完4家二级单位,已时近中午。按包云河的安排,早已在宾馆备下了丰盛的午餐。菜谱是包云河亲自定下的,唐生虎爱吃的鳜鱼、‘暗窝菌’、麻辣盘鳝自然不会少,就连他偏好的本地乳豆腐、南风盐菜等开胃小菜也一一准备齐全。唐生虎原本答应得好好的,中午就和局里的同志们一道共进“工作餐”,但检查结束他却临时变了卦,称“来了个重要的投资商,得赶过去陪”。唐生虎一走,秘书长以及市政府办的其他同志都跟着走了,交警大队长也借口有事离开了。包云河有些失望,但这种情绪又不便流露出来。最后留下的只有各路记者。包云河对这些“无冕之王”也不敢怠慢,不仅给他们一个个敬了酒,而且还吩咐田晓堂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局里几个副局长除了李东达以外,就餐时都在,一个个都喝得红光满面。李东达缺席倒是向包云河请了假的,田晓堂却不相信他真是家里来了客人,怀疑他是在唐生虎那里受了些刺激,没胃口吃这顿饭,扯了个由头躲开了。

  唐生虎来局里走了一趟,经本地媒体浓墨重彩地一报道,市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快,机关上下对包云河的看法就发生了改变。说实在的,对包云河这匹“黑马”半路杀出,成功跃上局长的宝座,很多人和田晓堂一样,一直倍感蹊跷。这也只怪包云河城府太深,保密工作做得太好,硬是把与唐生虎的不寻常关系深藏于“地下”,未让别人觉察出一丝半点。现在,包云河得以胜出,他和唐生虎的关系也从“地下”走到了“地上”,大家方才哦地一声恍然大悟,原有的疑问顿时烟消云散。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朝中无人不做官”,包云河既然靠上了市长这棵大树,上面有唐生虎撑着罩着,不当这个局长反而奇怪了。原来对包云河不屑一顾、不以为然的人,现在不仅服了气,而且对他钦佩得不行:别看包云河平时不哼不唧的,背后竟会来这么一手,让堂堂市长那么看重他,不仅愿意把他往局长位子上推,还乐意跑过来给他撑腰打气,这面子确实是挣得够足了。

  如今机关干部们佩服某个领导,工作能力强、业绩突出倒在其次,关键是看他会不会运作“关系”,善不善于走上层路线。既然包云河是**偷野汉子——上面有了人,而且这个人又这么硬邦,大家便认定他必然前途无量,也许局长当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挪窝。原先机关有些人对包云河这个新局长还不大适应,觉得他瘦瘦高高的,缺乏局长应有的威风和气度,又一天到晚爱绷着个脸,缺乏一个大领导应有的亲和力,现在却一下子适应过来了,这才发现他的瘦高个儿给人的感觉其实是玉树临风,自有一种儒雅之气,又觉得他的不苟言笑给人的感觉其实是不怒自威,当局长就应该这么端着架子呢。这样一来,包云河的威信、声望便迅速飙升,全局上下似乎都对他心悦诚服,愿意紧密团结在他的周围了。也没见包云河怎么抓机关作风、形象建设,机关作风和形象却大为好转,局里的各项工作都正常地运转起来。

  就连常务副局长李东达,在那次午餐缺席后,再也没见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每次主持会议仍然热情洋溢,对包云河安排的工作也落实得不错。可李东达越是没有不正常的情况,田晓堂却越是觉得他不正常。田晓堂始终想不明白:现年47岁,已做了10年副局长的李东达,面对仕途上的重大挫折和失算,竟然如此沉得住气,究竟是因为他把功名看得很淡了呢,还是因为他受了唐生虎的震慑和影响?或者,是另有领导给他交了底?

  3、看谁不顺眼就怀疑谁

  从大会议室后墙上掉下来的那个大黑钟并没有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一直还被好事者惦记着。先是在局机关成了热门话题,热度持久不减,然后就散布到社会上,被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周雨莹都听人说了,回家后还向田晓堂求证和打听详情。这也印证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老话。后来,“掉钟事件”竟越说越玄乎,越传越离谱。

  一种说法是说黑钟掉下来是郝局长显了灵,他在阴间动了怒,把黑钟狠狠摔下来,以此发泄对包云河的不满。应该说,把黑钟与郝局长联系在一起,是有些道理的。郝局长在当局长的第二年,见机关干部们时间观念不强,特别是开会拖拖拉拉,经常有人迟到早退,便决定在大会议室里挂一个大钟,以提醒大家强化时间观念,提高效率意识,把局里的各项工作做好,努力开创新局面。郝局长对此事高度重视,亲自跑到钟表店里选定了那个硕大的黑色电子钟。自从黑钟挂上后,开会迟到者还真的越来越少,各项工作纪律也被遵守得较好。郝局长“以钟肃纪”、“以钟管人”的创举,一时传为美谈,还上了《云赭日报》的名专栏“新闻故事汇”。可以说,黑钟是郝局长的一种象征,代表了郝局长执政的时代。但说去世了的郝局长在阴间怒摔大黑钟,就未免聊斋气、戏说味太重了,只能算是玩笑话。

  另一种说法是说“掉钟事件”其实是包云河所为。包云河早就看不惯这个大得吓人、不伦不类的黑钟,看不惯这个郝时代的产物,便指使人做了手脚,让黑钟意外掉落下来,这样既消除了“眼中钉”,又免得授人以柄。这种说法乍一想似乎合乎情理,但细想还是站不住脚。黑钟固然与郝局长渊源很深,但黑钟毕竟是个没有意识的器物,而且郝局长已经辞世,包云河没有必要再与黑钟过不去。即使包云河真的对黑钟看不顺眼,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找个由头将它摘取下来,根本用不着害怕别人嚼舌头。

  还有第三种说法,说“掉钟事件”是对包云河心存不满的人一手炮制的,目的是为了在包云河正式就任局长的第一天制造事端,故意出他的洋相,看他的笑话,闹得他心里不痛快。田晓堂刚开始对这种说法还有点将信将疑,他甚至猜测过,这个居心不良、制造事端的家伙会是谁呢?是李东达吗?他总是没来由地怀疑人家李东达,可事实上他任何证据也没有。后来田晓堂仔细一想,又觉得这第三种说法也不足信。因为借“掉钟”来实施打击报复,也未免太小儿科了,如果真要暗中进行打击报复,完全可以采取其他更有效的手段和方式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掉钟事件”的这些说法渐渐也传到了包云河耳里。包云河对前两种说法倒不是太在意,对第三种说法却起了疑心。

  这一天,市政府办来了一个通知,市政府明天上午召开整顿机关财务纪律工作会,要求各部门分管副职参加。田晓堂看了通知,却不知道应该通知谁去参加这个会。新的局领导班子一直没有明确分工,机关财务工作还不知由谁来分管。就是按照原来老班子的分工,也不知道派谁去合适。过去局里的大财务工作是李东达分管的,而局机关工作包括机关财务又是局工会主席分管的,这个工会主席在前不久已因年龄原因改任了非领导职务。如果通知李东达去,可他原来又不管机关工作。再说,新的分工还不明确,就是要李东达去参会,他肯定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田晓堂犯了难,便决定去请示一下包云河,由他定夺。

  不想包云河只看了一眼会议通知,就不假思索地拿起笔批道:请晓堂同志参会。田晓堂见包云河签下这么个意见,暗暗有些吃惊。他真想问一下包云河,为何要安排自己去参加这个会,可又想问这种问题是愚蠢的,就忍住没问。包云河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田晓堂以为他这是在用肢体语言暗示自己可以走了,就拿起那份通知准备离开。可站起身来的包云河却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到那边去坐会儿吧。”

  田晓堂心里咯噔了一下。包云河留住他,肯定不是为了和他扯闲。包云河会和他谈些什么呢?莫非,是就新班子分工问题先跟他吹吹风,透透底?包云河曾对他说过,今后压在他肩上的担子可能要重一些,那么在分工上会如何体现这个“担子重”呢?包云河刚才安排他参加机关财务工作的会议,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今后可能分管机关,甚至分管大财务工作?

  田晓堂心里涨满了期待,可包云河在沙发上坐定后,一开口却又是那句口头禅:“怎么样?”然后就望着田晓堂,似乎在等他说话。田晓堂便有点失望,他原以为包云河会开门见山地和他说到对班子分工的考虑,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但包云河此时以“怎么样”开头,就说明包云河还是想先听他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呢?目前已明确由他主抓的工作就是戊兆的“洁净工程”,这些天他的主要精力也是用在这上面。田晓堂想包云河的意思可能是要他汇报一下“洁净工程”的进展情况,便说道:“最近半个月,我和钟林他们一直扑在戊兆。考虑到今后要分期推进,实施若干年,为了确保规划的科学性、协调性,尽可能提高项目资金的使用效益,我们这次扩大了调查、测量的范围,目前已跑完了5个村……至于今年第一期工程怎么实施,我们的初步想法是,选择沿公路的2—3个村,以村为单位全面整治改造……”

  田晓堂还没说完,包云河就打断他道:“目前最紧要的,是让工程尽快动工建设,让大家看到我们这个新班子雷厉风行、务实高效的作风。你现在要抓紧把第一期工程的规划方案拿出来,至于涉及今后几年的总体规划,可以留待以后慢慢来做嘛。”

  田晓堂并不认同包云河的这种说法,刚想开口辩解几句,包云河却又说话了:“今年第一期工程怎么搞,我上次和华县长已统一了一个意见,那就是先搞试点,围绕公路边的那排民房开展环境整治,建成一条长长的净化美化风景带,尽快提升‘洁净工程’的社会关注度,为今后争取上级更多的后续资金创造条件。”

  田晓堂不由愣了一下。包云河上次去戊兆时竟和华世达统一了这么个意见,他怎么一点也不晓得?还没等他把这个问题想明白,包云河接着又说:“还有,我们一定要坚持高标准设计施工,不说50年不过时,起码也要管个20年吧。在这个问题上一定要解放思想,看长远些,绝不能鼠目寸光,小家子气。”

  田晓堂听包云河的口气,已经暗含不满了。看来包云河对他在戊兆的工作情况是相当清楚的,不然他说出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强的针对性。他感到心里不大舒服,对包云河的观点、意见还真不敢苟同,想要据理力争,却又觉得今天劝说包云河并不是合适的时机。因为,按他的思路做的规划方案还没有形成,他还拿不出足够的说服包云河的依据和理由。再说,他今天还一直挂念着班子分工的事情,也不想老是纠缠在“洁净工程”上,怕惹得包云河不高兴了,再也不肯给他吹风透底。所以他就什么也没说,只是谦恭地点着头,一副很受启发的样子。

  可接下来,包云河还是没有提及班子分工,而把话题扯到了“掉钟事件”上。包云河目光炯炯地望着他说:“我听说,眼下外面传得很厉害,说那个大黑钟掉下来,是有人在背后搞名堂,故意出我的洋相。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田晓堂没想到包云河会和自己谈到这个传言。他想,包云河只怕是在考验他,试探他,看他站在什么立场上吧。田晓堂一下子犯了难。

  田晓堂猜测,包云河对“掉钟事件”只怕是真的怀疑上了。人一旦坐到了一定的位子上,神经就变得格外过敏,总喜欢做出些“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举动来。可他该怎么回答包云河呢?如果他说“掉钟事件”还真是个意外,是个巧合,并非人为因素造成的,包云河肯定会不高兴。可要他违心地迎合包云河,睁眼说瞎话,想当然地说可能是某某在钟上做了手脚,他又说不出口。想来想去,田晓堂只得艰难地、模棱两可地说:“您怀疑有人捣鬼,也不是没道理,但我觉得多半还是个意外。如果真是有人捣鬼的话,这鬼捣得一点也不高明。”

  包云河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脸色变得愈发肃穆,用教训的口气说:“你到底年轻啊,还是有些天真。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有的人当面对你眉开眼笑,说不定他就是一只皮笑肉不笑的笑面虎。别看有的人和你见面时又拥抱又拍脊背,说不定他就是在选择背后捅你一刀的准确部位呢。”

  田晓堂听出味来了,包云河不仅确信“掉钟事件”是有人捣了鬼,而且已锁定了捣鬼的人,准备向这个人开刀了。那么,被锁定的这个人是谁呢?李东达吗?除了李东达,还会有谁!即使不出“掉钟事件”,包云河也会怀疑李东达干了什么别的勾当!恐怕从当上局长那天起,包云河就已把李东达当作潜在的对手,当作危险的因素,时刻提防着,随时准备与他针锋相对了。就是没有李东达,包云河也会另找出个王东达、张东达来。有对手,有斗争,日子才会有滋有味,其乐无穷。而没有对手的生活,该是多么无聊乏味,多么寂寞难耐啊!

  这天田晓堂在包云河那里待的时间不算短,可直到离开,包云河都没有半句谈及班子分工。

  4、揭开意外当上副局长之迷

  一个周末的晚上,田晓堂和刘向来终于在一家茶楼见了面。

  一碰面,田晓堂就闻到了刘向来身上散发出的醺人酒气,便笑道:“你真是革命小酒天天醉呀。晚上又喝了几杯?”

  刘向来说:“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晓得,酒杯一端,不是三杯满,就是一瓶半。”

  田晓堂挖苦道:“好啊,我请你吃晚饭你说来不了,一转身却和别人喝得昏天黑地,你是怕我买不起好酒吗?”

  刘向来呷了一口铁观音,说:“局长请客还怕买不起酒,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早就想狠狠敲你一顿了,只是今晚我早已约了国土局的几个人。没想到国土那几个家伙还真能喝,一杯二两五的白酒竟一口就干了。为了陪好他们,我也就喝多了一点。”

  田晓堂脱口而出道:“一口能干二两五,这人一定是国土。”

  刘向来有点吃惊,说:“嘿,田大局长出口成章啊!”

  田晓堂解释说:“哪里,我手机上正好有个讲喝酒的段子,这是其中的一句,没想到和你讲的竟这么吻合!”

  刘向来很是好奇,说:“是吗,快让我瞧瞧!”

  田晓堂打开手机,翻出那则段子,递给刘向来看。只见手机上写着:

  喝酒像喝汤,此人在工商!喝酒像喝水,此人在建委!人均一瓶都不剩,这帮兄弟是财政!喝酒不用劝,工作在法院!举杯一口干,此人必定是公安!一口能干二两五,这人一定是国土!喝掉八两都不醉,这人他妈是国税!白酒啤酒加红酒,肯定是个一把手!喝酒啥子都不怕,此君一定在人大!成天喝酒不叫苦,哥们高就在政府!一夜喝酒都不歇,老哥任职在政协!……

  刘向来看罢哈哈大笑,连声说:“有趣,有趣!”

  田晓堂问:“老兄这两天在忙些什么呢?”

  刘向来说:“借用一个段子来回答你吧。”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田晓堂,只见手机上写着:

  上午找个朋友说一说

  中午找个小酒喝一喝

  下午找个麻将搓一搓

  晚上找个小姐摸一摸

  田晓堂边看边笑了起来,说:“真能如此悠闲自在,只怕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刘向来说:“开个玩笑,我哪有这么潇洒哟!说起段子,我前不久读到一则,倒是让我大受启发。”

  田晓堂很惊讶,说:“大家看段子都是说真逗,真搞笑,不想段子到了你这儿,竟还能受到什么启发!我倒是要看看稀奇。”

  刘向来便翻出他所说的段子,递给田晓堂看。只见手机上写着:

  成功男人的标志:

  3岁,不尿裤子;5岁,能自己吃饭;18岁,能自己开车;20岁,有性生活;30岁,挣钱;40岁,挣钱;50岁,挣钱;60岁,有性生活;70岁,能自己开车;80岁,能自己吃饭;90岁,不尿裤子。

  田晓堂仔细看了几遍,评点道:“段子本是俗物,可这个段子倒还有点大俗大雅的味道。它试图用一种戏谑的方式来概括人的一生,强调财富和健康才是衡量一个男人成功的关键指标。它似乎也想告诉我们,人生是一种轮回,你的去处也就是来处,一个人走向衰老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一种回归的过程啊!”

  刘向来笑道:“你说得有些深奥了!我感受最深的只是中间三句,30岁到50岁都得挣钱。这三句话那么直白、干脆,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我想段子这样写,只怕是大有深意的。尽管人们都说钱是万恶之源,钱也不是万能的,但生活中没有钱却万万不能。就连当年陶渊明不愿为五斗米折腰,挂印弃官,回归田园,如果没有那几间茅屋和几垅田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又该寄存在哪里呢!所以,手中无钱寸步难行,手中无钱形同病人,财富是一个男人成功最重要的标志。30岁至50岁,正是人生的盛年,这个阶段的主要任务就是挣钱,为自己的一生积累财富,让自己不差钱。如果年轻力壮时攒不下钱,那么这一辈子也就差不多完蛋了。”

  田晓堂哂笑道:“这就是你受到的启发?这可一点也不新鲜呀!那些被挖出来的贪官们哪个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后来倒是真不差钱了,却因此也就完蛋啰。”

  刘向来说:“我想当贪官也没机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我们那个单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笑的是我一直还抱有幻想,盼着哪一天能时来运转,也谋个一官半职。如今我的想法改变了许多,觉得仕途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挣钱。恕我直言,当个领导还不是为了挣两个钱,正可谓‘千里来做官,为了吃和穿’、‘当官不发财,抬我都不来’。当然,也不能靠歪门邪道揽财,得合法地做生意挣钱。不过,利用一下工作之便,或是踩踩政策红线,也是在所难免的。”

  田晓堂不敢苟同,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问:“你打算怎么挣钱呢?”

  刘向来说:“观念一变天地宽,挣钱的路子多得很。反正我现在上班只须去点个卯,有的是时间。至于怎么去挣,暂且保密,待以后有了些眉目,再跟你细说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些日子我一趟趟跑省城,三天两头请国土、城建吃饭喝酒,都是为了打通关节。”

  田晓堂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老兄想挣钱没有错,但一定要把握好分寸,不能碰的底线,千万别碰啊!”

  刘向来不以为然地说:“如今这世道,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过,我会小心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闲话,这才说到正题上来。刘向来告诉田晓堂,市纪委目前正在外围调查郝局长的案子,郝局长的死的确与查案有关。刘向来说:“对郝局长的举报信早在一年前就有了,一直被市委关书记压着。后来市里的权力格局发生了变化,据说关书记马上要调走,并且调往外省,市长唐生虎便不再将关书记放在眼里,公开也敢和关书记对着干了。郝局长的案子,就是唐生虎亲自跑到纪委,逼着纪委立案查处的。唐生虎这么做,自然是冲着关书记来的。”

  田晓堂说:“这些情况你就这么清楚?”

  刘向来说:“市纪委常委柳凡福跟我很熟,他亲口告诉我的,唐生虎那次去纪委他在场。柳凡福你认得吗?”

  田晓堂说:“我又没有被纪委查过,哪有机会认识纪委的人。”

  刘向来说:“此言差矣。只有先认识纪委的人,早些找把保护伞,一旦有了什么问题,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你被查处时才后悔没有早些认识纪委的人,那就晚啦。”

  田晓堂嫌他扯远了,就把话题拉回来:“这么说来,包云河取代李东达做上局长,也是因为市里的权力格局变了?”

  刘向来点头道:“是啊。我听市委组织部的朋友讲,在书记办公会酝酿你们的新局长人选之前,唐生虎已给其他几位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做通了工作,所以书记办公会上一致推荐包云河,关书记被架空了,他可谓是人未走,茶就先凉了,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他不想在临走之前,和大家弄得面子上过不去。”

  田晓堂说:“这个包云河,攀上了人家大市长,竟然瞒得严严实实。我倒是听你说过一回,可当时哪会相信。”

  刘向来说:“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据我了解,包云河的上面,不仅有唐生虎,很可能还有更大的领导。”

  田晓堂更加吃惊,说:“是吗?”

  刘向来说:“至于你当上副局长,自己都觉得很意外,弄不清其中的缘由,其实你不过是当局者迷。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能越过原定的两个副局长人选,爬到这副局长的位子上,肯定是有充分的缘由的。只是你没有弄明白。”

  田晓堂两眼直直地看着他,问道:“那你觉得,都有哪些缘由?”

  刘向来说:“照我看,首先你具备提任副局长的基本条件。你知道,如今提拔得最快的就是‘无知少女’四种干部,‘无’就是无党派人士,‘知’就是高学历干部,‘少’就是年轻干部,‘女’就是女干部。这‘无知少女’你就占了‘知’、‘少’两条,你有研究生学历,也才三十来岁。而且你早已是机关中层干部,有10年的工作经历和经验,业绩不错,群众也认可。具备了这些基本条件,就有了提拔的可能。”

  田晓堂嫌他太啰嗦了,催道:“这些我哪能不清楚,你快往下说吧。”

  刘向来仍不紧不慢地说:“具备基本条件,只是有了提拔的可能。具备基本条件的人多着呢,但位子有限,难免你抢我夺,打破脑壳。你过去连参与竞争的机会都被剥夺了,眼睁睁看着那两位被郝局长举荐上去了。不想世事难料,关书记还没走,大权就旁落到了唐生虎手上,那两位只是空欢喜了一场。至此,也只能说你重新获得了提拔的机会,能不能提拔仍然是个未知数。”

  田晓堂点着头,等他往下说。

  刘向来接着说道:“现在,关键就看包云河了。副局长用谁不用谁,包云河的建议在唐生虎那里无疑很管用。你曾告诉过我,包云河和你、和钟林关系都很一般,但和陈春方关系却很不一般。其实,包云河这时最想推荐的人还是陈春方,但因为陈春方曾被郝局长推荐给了关书记,包云河绝不敢马上又往唐生虎那儿推荐了。同样的原因,包云河也不会再推荐钟林。而剩下的和你一样符合提拔条件的人,肯定还有一些。包云河能从这些人中把跟他关系很一般的你挑出来,推荐给唐生虎,肯定还有其他缘由。而这个缘由,才是要害和关键。如果没有这个缘由,包云河绝不会推荐你。”

  田晓堂说:“你说的有道理。可这个缘由究竟是什么,我也弄不明白。”

  刘向来说:“我琢磨过几回,却老是一团乱麻。直到偶然想起发生在你身上的一件事,总算才打开了一个缺口,想出了点眉目。”

  田晓堂有些惊讶:“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事?这事跟我这次提拔还有关系?”

  刘向来说:“是啊。这事就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嘛。一年前,唐生虎要去省里汇报,汇报的重点工作就是你们局具体主抓的。唐生虎就责成你们局起草汇报材料,局里又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你。唐生虎对这个材料高度重视,几次就材料的结构、内容提要求,谈意见,这样你就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了唐生虎几回,给他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材料完成后,唐生虎非常满意,并因此萌生了把你调过去给他做秘书的念头。可你当时并不太愿意过去,加之其他一些原因,最终拖下来,没有去成。”

  田晓堂说:“这件事倒是不假,只是早已过去了,与我这次提拔完全不相干呀。”

  刘向来说:“怎么不相干呢?我猜测,包云河就是想到了这件旧事,才决定推荐你。”

  田晓堂脑子还是没有转过弯来:“这是哪跟哪呀!”

  刘向来说:“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想啊,包云河想到你曾经受到唐生虎的赏识,甚至差点儿调过去做了他的秘书,就会认为你与唐生虎的关系不同一般,唐生虎迟早会找机会提拔你。与其等唐生虎暗示说要提拔你,不如自己主动向他推荐,这样还可讨得唐生虎的欢心,让他觉得自己会来事。包云河还会想,退一万步讲,即使你与唐生虎的关系不深,但他对你留有好印象总不假吧。与其推荐那些唐生虎没有一点印象的人,不如推荐你这个给他留下了好印象的人,这样只会让他更高兴。总之,包云河推荐你,显然经过了一番认真考量,带着迎合唐生虎的明确目的。”

  田晓堂频频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有道理,有道理。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那件事,但我没有往深处想,没想这么复杂……要说世事洞明,我真得向老兄学习啊!”

  刘向来说:“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比你更爱瞎琢磨罢了。要说这个关键的缘由,在官场外的人看来,还真是匪夷所思呢。可如今有些干部,就是因这些匪夷所思的缘由稀里糊涂地提拔上来的。比如,某县主要领导到一乡镇检查指导工作,中午在乡镇食堂就餐后大赞厨师手艺不错,那个乡镇的党委书记很快就把这个厨师提拔成了后勤主任;某市主要领导到一部门检查指导工作,坐在会议室听汇报时冲着倒茶的年轻女干部多笑了几下,对她说话亦很客气,部门的头儿不知这个小姑娘什么来头,过了两天就把她提成了办公室副主任。你别笑,我说的都是真人真事。尽管有些荒诞,有些幽默,但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

  田晓堂说:“世风如此,大家也见多不怪了。”

  刘向来说:“你既已明白自己这个副局长是怎么来的,我觉得你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跟包云河搞好关系,尽快成为他信得过的人。在一个单位生存,这重要那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搞定一把手啊。”

  田晓堂不禁反唇相讥:“这道理你既然这么明白,为何还会跟你们局长闹翻呢?”

  刘向来愤然道:“我们那个局长,是个卑鄙的小人,老子一点都瞧不起他。”

  田晓堂说:“哪有那么多真君子啊。”

  刘向来说:“你跟我不一样。你已经爬上了副局长的位子,只要把握好机会,就会前途无量。而我还是副科长一个,看不到一丝希望,只能是破罐子破摔了。你们包局长跟我们局长也不一样。包局长毕竟把你推上去了,他对你是有大恩的,现在也正需要你给他当好助手,你跟他搞好关系,既是一种感恩之举,也是为了自身今后更大的发展。而我们局长呢,却处处排挤我,打压我,我总不能把热脸往他的冷屁股上去贴吧?”

  田晓堂说:“你们局长干嘛要跟你过不去?这事你以前也不是没跟我说过,可我始终没弄太明白。”

  刘向来说:“一言难尽。今天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你的事吧。我说你要抓紧与包云河搞好关系,还有一层意思。你和唐生虎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包云河目前尚蒙在鼓里,他还在观察。一旦他发现了实情,对你的态度说不定就会改变,这于你很不利。所以你必须在包云河觉察实情之前,就成为让他信得过的人。只要你成了包云河的人,和唐生虎的关系到底如何就没那么重要了。”

  田晓堂大为折服,说道:“你的考虑不无道理啊。只是,能不能和包云河处好关系,我心里哪有底?”

  刘向来说:“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你记住一句话吧:在领导面前,你不用带着脑袋,只须带上手脚。”

  田晓堂把刘向来的话品味了一番,笑道:“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哟!”

  5、酒后的躁动

  为了尽快拿出“洁净工程”第一期规划方案,田晓堂干脆长住戊兆,每天和钟林他们一道下去。陈春方见田晓堂天天下村,不安排个人陪同说不过去,就派姜珊去陪他。田晓堂却不让姜珊作陪,对她说:“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别因为我而耽误了你们县局的工作,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姜珊嘻笑道:“眼下我们县局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陪田局长在我县指导工作。你不让我陪着去,那才是耽误了我们的工作呢。”

  田晓堂也笑了:“我说不过你。但我真是觉得没必要,这并不是客气话。如果我在这里待个十天半月,你天天从早到晚地陪着我,那该耽误你们多少事儿啊,不行不行。这事你不能光听陈局长的,还得听我的,毕竟我还是你和陈局长的上级,在这件事上我就独断专行一回。”

  姜珊狡黠地一笑,说:“对不起,田局长。你是我的上级领导不假,但你毕竟不是我的直接领导。我还得先听直接领导的话,先服从直接领导的安排。再说,我跟你到村里去,不光是为了陪同你,我还存了点私心,想借机去现场学点东西,长点见识。这种学习机会可不多啊。”

  田晓堂没想到这个姜珊还这么能言善辩,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姜珊又说:“撇开你的领导身份不讲,我们还是师兄妹呢。师兄到师妹地面上来了,师妹陪一陪师兄,尽一尽地主之谊,这总可以吧?”

  姜珊一提师兄师妹,田晓堂就莫名地软了下来,也就不再坚持。

  姜珊坐上甘来生开着的别克车,显得有几分洋洋得意。田晓堂把她的神态看在眼里,觉得她真是未脱孩子气,不由在心里偷偷笑了。

  途中,姜珊问起规划方案,田晓堂不想和她说太多。按惯例,这项工程的规划方案由市局负责制订,主导权在市局,县局只是配合,而工程的组织实施则交由县局具体操作。眼下,规划方案初稿都没拿出来,再说包云河的意见与他的想法出入又很大,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对她介绍。但后来田晓堂又改了主意,主动对姜珊说:“我们目前初步形成了两套规划方案。方案一是以公路沿线这排民房为主体,打破镇村界线,成带状推进,形成一条细长的整治带。方案二是选定沿公路的2-3个村,成块状整村纵深推进,分村各个击破。这两套方案各有利弊,我们一时也分不出个高下来。你是本地人,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

  姜珊谦虚道:“这事挺专业的,我哪说得好!”

  田晓堂说:“随便说说嘛。凭你的直觉,你认为哪套方案更合适?”

  姜珊沉吟了片刻,才说:“我个人觉得,按方案一建成后视觉效果可

官路十八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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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公务员田晓堂做梦也没有想到,因老局长意外离世,权力格局逆转,突然走狗屎运平步青云当上了副县级的副局长。他百思不解地上任后,雄心勃勃地领命主抓“洁净工程”和主楼工程,凭着一腔热血率性而为,在与老谋深算的现任局长包云河频频过招中,被包云河运用出神入化的高超手腕和老辣权术不动声色地一再耍弄和打压。他郁闷之余,却又不得不深感折服,这才发现官场的水实在太深太深。面对小师妹姜珊的秋波暗送,田晓堂不免意乱神迷;面对初恋情人袁灿灿的柔情似水,他忍不住与之一夜风流,不幸酿成“艳照门”事件,眼看大祸临头,包云河不惜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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