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姐可有看清那男女是谁？怎得不告诉爹呢？或者跟奶奶说了，定叫教养嬷嬷揭了那二人的皮。”

钟铃儿面带微笑似是开玩笑一般说着，内容却是把几个新来的丫鬟吓得脸色一白。

这小姐说的话也太恐怖了些。

“哈哈，我院里那几个丫头都是我熟的，自然一听声音便知是谁。只是啊～”

伸手从燕儿那拿过圆扇，看她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钟雪莲略显无神的眸子流转，含笑。

“那到底是我院子里的丫头，这丑事传出去也会跌我的份，所以我想着还是不说了吧。”

“还真是符合二姐的作风呢！要是我院里的丫头的话，不管是谁，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扭送出去，我这人眼里最容不得沙子了！谁要是敢迷了我的眼睛，我就直接抠了她的眼珠子便是。”

“咦，”给两个主子端了一盘凉拌藕鞭，紫竹乖顺地靠到钟铃儿身边，替她扶正了发上的玉钗:“小姐这话说的，小心吓着新人了。”

“哈哈，开玩笑呢！小桃她们手脚勤快又不抱怨，我怎么可能欺负她们呢！小桃你说是吧？”

“是是是！小姐说的是，小姐不嫌弃我们就好。”

单薄的眼皮懒懒地抬起，钟雪莲大概看了一眼面前几个陌生的丫鬟，又低头品了口茶，一言不发。

“二姐最近脸上血色有些差，眼下都有些浮肿青紫了呢，怕不是经常熬夜刺绣所致。”

“嗯。我这个人懒散惯了，平时想睡就睡，有时候午后睡多了晚上也就睡不着了，平日又很少出门走动，近来身体也有些疲累的慌。”

“这样啊！那我让青萝给你拿些安神宁息的药材，回去冲泡一下便可饮了。如何？”

“好，如此就多谢妹妹了。”

送走钟雪莲，钟铃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低着头卑微谨慎的几个新丫鬟，冷冷清清地开口:“你们这几天也辛苦了，今儿个便好好休息一天吧。”

“是，多谢小姐。”

“没什么，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你们这些人若是忠心耿耿对我，我自然会好好对你们。否则，只要我还有翻身的那一天，就一定会千百倍奉还那份仇怨！”

“是！”

走在布满紫薇花瓣的小路上，翠绿色荷纹的鞋尖踢着地上的花瓣，钟雪莲手里拎着钟铃儿给她的药包，目光安静沉稳地放在走在前面的燕儿身上。

那有如实质一般的视线盯得燕儿浑身僵硬，稍微一清醒，背后居然已经被汗透了。

“燕儿，前日我听人说看到你跑四妹那里去了。你去那所为何事？”

“啊！那个小姐你应该是弄错了，我只是碰巧经过那外头，芳儿请我进去喝茶聊聊天罢了。”

“是吗？燕儿啊！”

停下脚步，钟雪莲顺手折了一只紫薇，抖了抖上面已经枯黄了的花瓣，任凭它洋洋洒洒落在衣角上，像是添了些花纹。

“怎么了？小姐！”

见钟雪莲不打算离开，燕儿也只能忍着一身汗磨紧张地站在原地。

“你要知道隔墙有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你以为瞒得过我，为此得意洋洋，其实不过是我看破不说破罢了。念在你当了我好几年的丫鬟，我给你留了点面子。你可千万别逼着我撕破脸！否则，只怕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就已经先没了立足之地。”

“这……小姐，你一定是弄错什么了！燕儿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急急忙忙跪到地上，膝盖撞上石板发出“砰咚”之声，钟雪莲慵懒垂眸，却见燕儿颤抖地像筛糠一般，眼睛一闭眼泪就流下来了，像是拉开的珠链一般一颗一颗“啪嗒啪嗒”落下来。

缓缓低下身，将衣角从燕儿的眼下拿开，钟雪莲嫌弃地把那被泪水打湿了的衣角放在燕儿身上擦了擦。

这和平日里不问世事，温柔安静的二小姐截然不同，一边的另一个丫鬟吓到完全不敢吭声。

“燕儿，有没有那回事我自有判断。只是，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得记着，还有，以后夜里可别再随随便便出门了，更不要慌慌张张跑开连落了东西都不晓得。”

钟雪莲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极小，只她们主仆二人能听到，但却足以让燕儿感觉到什么叫绝望。

如果只是夜里私会被听到，那么即便这个小姐告状，自己也可以狡辩说是她弄错了，可现在这个小姐手上似乎还拿着些什么东西。

那和在她脖子上绑了条白绫，随时都可能拉紧又有什么区别呢？

回了房间，这次燕儿可没在随随便便跟进来，钟雪莲拉开那麻布药包，翻了翻，果不其然里面躺了个纸条。

打开，只见上面字迹娟秀地写着:“二姐多留心院里新来的丫鬟还有那个燕儿。以后在我院里也尽量少谈店铺之事，以防落人口实。另外，请二姐先备一件精致华丽的衣裳，过几天会有用处。”

衣裳？

将那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掉，钟雪莲转身走到红木衣柜里拿出件藕荷色的襦裙来，这是外婆去年送的衣裳，只过年时候穿过一次，也不知道这个够不够精致。

摇了摇头，钟雪莲还是决定今晚上找娘亲要匹新缎子来，自己加紧赶一件。

就是不知道几天后有事到底是何事呢？

这个妹妹总是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