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姨娘，”上官篱蹲下来，看在跌倒在地的程依依，语气更温柔了，“程家也有好掌控的人，你放心好了。”

　　程依依想到了那个被自己忘了名字的孩子，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上官篱的想法。

“你！你！”

　　“上官篱！你害我！”

　　意识到这点，程依依死死抓住她，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会如愿么！你不会！”

　　说完，她立马起身去追老夫人，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

　　原本，上官篱的计划只是想要利用那个孩子气一气程依依，让她出个昏招儿，不一定是真的要选他，毕竟，程家人还是不保险。

　　“哎……”

　　上官篱按了按额角，看着一侧的青禾轻声道：“回去吧，对了，有空帮我去问问那个孩子目前的处境。”

　　如果单纯只是一个庶子，程依依应该没必要这么抗拒。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是。”

　　青禾搀扶着她应了一声，两人一同走出老夫人的院子，还没走几步，她就看见远远站在门口的男人。

　　竟然是元鸿，他可算是回来了。

　　“夫人。”

　　聂弘渊看见她，立马走上前，看向老夫人的院子：“解决了？”

　　“暂时吧，”上官篱和他对视一眼，“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使昏招，回去吧。”

　　“是。”

　　走在路上，他低声询问：“夫人应是想选继子的，那是想选一个什么样的继子？”

　　这话不该是他这个局外人问出口，可是……

　　一想到他和威远侯的关系，上官篱也没在意。

　　“自然是选择一个年岁小好掌控的，并且……”上官篱微微皱眉，“就算好掌控，也不可失却进取的野心，进入威远侯府可以给他一个踏板，但是他也需使得威远侯之名继续扬名。”

　　听到这，聂弘渊忍不住停住脚步，看向上官篱。

　　“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我想，如果威远侯在场，也定是和夫人一样的想法。”

　　上官篱的这个想法，几乎和他完全一致，所以，他才看上了程家的孩子。

　　“人都死了，你还能猜中他的心？对了，那个孩子……”

　　想到那个孩子的处境，聂弘渊的眼眸越加深沉：“他的处境不太好。”

　　他试图用最简单平和的语气向上官篱诉说自己之前看见的那一幕，但越是简单的话语，就越能让上官篱明白那孩子的凄惨。

　　怪不得。

　　握着手帕的手再度紧了紧，上官篱想到了程依依刚才那样的态度。

　　怪不得她那么不想自己选中那个孩子，那孩子，根本是程家人造的孽！

　　“人呢？”

　　听完沉静了片刻，上官篱才继续开口：“他现在在哪里？”

　　“还在原地，但是我想很快，”聂弘渊冷笑一声，“程家人就该去找他，好生的对待他了。”

　　“我想见见他，在程家人反应过来前，见见他。”

　　聂弘渊看了看上官篱，他也看出了她脸上的认真，应了一声，转身就不见了。

　　“夫人，”一侧的青禾听着他们的对话，紧张道，“您难道要让元公子带那小少爷来院内嘛，这要是被发现了，程姨娘肯定不会罢休。”

　　“她对我早就不肯罢休了。”

　　迎着夜风，上官篱叹了口气，垂下眼眸：“无所谓了，我只是需要亲眼看看，看看那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本只是一个利用的对象，但是在元鸿刚刚说的那堆话，让她起了一丝善心。

　　走回院内，还没一会，就听见一阵衣角翻飞声，元鸿拎着一个孩子进来了。

　　那孩子的身板格外的娇小，在元鸿的手上，就像只猫儿般。

　　他的衣服还没换，依旧是破布麻衣，上面还沾了斑斑血迹。

　　看着这张写满了麻木的小脸蛋，上官篱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可这不该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态度。

　　上官篱走过去，蹲下温柔的捧住他的脸，温声道：“你几岁了？”

　　孩子顿了顿，麻木的眼中逐渐闪过一丝光亮。

　　好温暖。

　　她的手上还有淡淡的香气，和其他程家人不一样。

　　她……愿意靠近自己。

　　孩子忍不住撇向一侧的男子，见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才带着颤音道：“五岁了。”

　　五岁的孩子，身板看上去却像个刚刚三岁的样子。

　　见他似乎很在意那男人的模样，上官篱叫他们都离开了，现在诺大的院子内，只有她和那个孩子在。

　　她揉了揉孩子的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们做了什么，你全部告诉我，不用害怕。”

　　孩子没有保留，把自己这些年遭受过的事情一一诉说。

　　不给饭、挨打也就算了，大雪天不给他袄子，还有……那只他从懂事起就开始养的猫咪丑丑。

　　“丑丑和我一起长大，它是个懂事的猫咪，不肯定会做坏事的，”孩子的眼眸含泪，“但是他们说它是坏猫咪，偷东西吃，所以……扒了它的皮，它那个时候还活着，我感觉得到，它痛苦的活着，还在舔我的手。”

　　就像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痛苦的世间继续活下去一样。

　　“它是好孩子，它都是为了我，它怕我饿死，它……”

　　程家人恨不得他饿死，就因为他母亲只不过是一个倒夜香的，只是遇见了喝醉了程家家主，才被迫有了他。

　　感受着这孩子的颤抖和眼泪，上官篱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的手按在那孩子的后脑勺，把他按进自己的怀里，没在乎他身上的脏污。

　　“不，我……我身上有夜香味，我……”

　　“没有，你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

　　霸凌，真是，从古到今都未更改过。

　　上官篱贴近他的耳畔，低声道：“告诉我，如果离开了程家，你想干什么。”

　　“我，我会好好伺候夫人，夫人教导下，我一定会是一个好孩子，我……”

　　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自荐，明明是这么搞笑的场景，可上官篱只觉得悲凉。

　　“你想做什么？你想如何，对他们。”

　　她重新问了一遍，孩子看着她那双清冷宛如月色的双眼，眼眸再度一红，竟然不由自主的，说出了真话。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后悔对丑丑做的事情！”

　　看啊，孩子是面镜子，如何对待他，他将来就会如何对待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