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觉得力不从心。

　　不知道是不是手术的后遗症。

　　如果这是医生所说的正常反应，那看来我的捐赠者不太善于从商。

　　一连好几次决策上的失误，让董事会对我失去了信心。

　　他们甚至隐晦地提议，我是不是没有恢复好，要不要再休息。

　　我竟然觉得他们说的很对。

　　去公司太折磨人了，我只想在家里躺平。

　　父母留给我的资产就算我不努力都足以衣食无忧。

　　我这么拼做什么呢？

　　何况周晴现在特别地依赖我。

　　她恨不得无时无刻都待在我身边。

　　但她好像比从前更没有安全感了，也许是心脏手术吓到了她。

　　家里新来的佣人是个有点犯迷糊的小姑娘。

　　已经好几次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地毯上。

　　这次，是咖啡。

　　她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擦，我有些无奈。

　　走过去拉她起来，想告诉她脏了的地毯随时都可以拿去丢掉。

　　并不是什么值得跪下来的事。

　　可我还没说出口，周晴突然从楼梯上匆匆地跑下来。

　　她冷着脸，扯开我的手。

　　甩手给了佣人一巴掌。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只是想扶她起来。“

　　周晴的脸色很差，她嘲弄的语气让我很不适应。

　　“她自己没长腿吗？还是你觉得她年轻漂亮？”

　　我完全无法理解她在阴阳怪气什么东西。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有些气恼地转身回到沙发上，但内心的迷惑让我难以平静下来。

　　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她站在原地，涨红了脸。

　　渐渐地，开始低低地哭泣，转而越哭越伤心。

　　我只觉得心里无比地烦躁。

　　那声怒吼发出时，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还有完没完？没人惯着你的臭毛病。”

　　“要哭滚回房间去哭。“

　　她瞠目看着我，紧紧地抿着嘴角。

　　心脏跳得前所未有地激烈，我需要强压着那份想起身打她的冲动。

　　太可怕了。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疯狂的冲动。

　　我竟然想打她。

　　甚至脑海中只要想到她的哭叫就越发地兴奋。

　　我又一次去了医院。

　　我想知道捐赠者的一些信息。

　　但医生拒绝了。

　　“这不符合规定。“

　　可我已经不仅仅是好奇，而是感到了一丝丝的恐惧。

　　喜好和习惯趋向于捐赠者，我还能接受。

　　可如果他是个疯狂的人呢？

　　我无法忍受自己有可能会伤害周晴。

　　光是想到她哭，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一直在我回到家，这种慌乱的情绪都没能平复。

　　家里的佣人换了。

　　我一进门就发现了。

　　周晴把年轻一些的佣人都换掉了。

　　她似乎有点得意，抱着手臂站在客厅里看着我。

　　她明明比我矮很多，却总是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强压下心里涌起的不适，话却已经出口了。

　　“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个疯子吗？”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又似乎满是伤心。

　　“对，从我跟你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是个疯子。”

　　“我什么都听你的，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为什么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为我改变呢？”

　　我听得迷惑极了，五年间的付出在她眼里算什么呢？

　　她突然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眼神里满是委屈。

　　“你知道我拿掉那个孩子的时候有多痛吗？“

　　我好像被触到了逆鳞一般，浑身炸毛，条件反射般捂住了周晴的嘴，咬着牙低声吼道。

　　”那个孩子能要么？你不清楚状况？“

　　“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你拥有的什么都没有改变，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她拼命地挣扎，呜咽着像一头困兽，眼里的恨意让我瞬间清醒。

　　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

　　我慌乱的松开她。

　　周晴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剧烈咳嗽着。

　　我想上前去扶起她来，她突然惊恐地往后躲闪。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个捐赠者让我感到恐惧。

　　我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伤害到周晴。

　　我暗中让秘书去黑市重金悬赏。

　　很快，有人送来了消息。

　　那封快件打开，里面是捐赠者的资料。

　　赫然映入眼帘的那张照片，让我全身肌肉紧绷。

　　那种从头到脚的恐惧感让我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那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

　　文质彬彬，很有教养的样子。

　　他和我同岁。

　　他和我一样没有父母……

　　他和我一样的名字，叫姜澄宇。

　　他结婚了，他的妻子也叫周晴。

　　脑海中涌动的记忆如岩浆般喷涌而出，错乱的部分重新在盘根错节排列成序。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姜澄宇”这三个字时，我浑身的战栗因何而来。